第二百三十三章 她从未这般哭过(第1页)
漆黑的叶府门口,立着那熟悉的青衣男子,他手中提着一盏灯笼,衬的满身的清润,只是……似越发瘦削了。叶绾绾静静立于原处,一动未动。良久。终是站在也府门口的男子走上前来,盈盈烛火映着她:“晚晚,好久未见。”他声音淡雅。叶绾绾垂眸,静静望着他手中的灯笼,却……不敢迎上他的目光:“你……怎的会在这儿?”“前几日方才归京,”南墨笑了笑,“归来时,途径扬州。”扬州!叶绾绾倏地抬眸,她兄长待的地方。似察觉到她眼中的晶亮,南墨笑意深了些,缓缓从袖口掏出一纸书信:“这是羡渔兄托我带给你的。”说到此处,他终究有些感慨。还记得前年,二人还曾对酒小酌,却未曾想,不到两年,竟已物是人非。叶绾绾接过书信,指尖微有冰凉。叶羡渔不能入京,她……如今出京都极为困难:“多谢。”她声音极低。南墨摇摇头,思虑片刻:“晚晚,今夜王府宴席,我看见你了。”叶绾绾睫毛微颤。“你与王爷的事,我都听闻了,”南墨声音迟疑了一下,“而今,你这般晚都要回叶府,证明传言不虚,是不是?”传闻,王妃式微,王爷得权,二人早已和离。叶绾绾垂眸,未曾言语。南墨却已了然,他静默良久,突然道:“晚晚,我若是说,我心中是喜悦的,是不是极为卑鄙?”叶绾绾一僵,抬眸鼓着眼睛望着他。南墨却倏地低笑一声:“我记得幼时,你被人拦着不能吃甜,便总用这种眼神瞧着我手中的糖葫芦。”那时,她眼神中的渴望都要溢出来了。每每此刻,他总是偷偷将糖葫芦递给她。.虽然……那糖葫芦本就是买给她的。幼时……叶绾绾眼神恍惚片刻,有多久,她未曾想到幼时了呢?“晚晚,你骗不了我的,”南墨低道,“我了解你,在席宴之上,你对封尧,早已没了当初的义无反顾了。”叶绾绾死死咬着下唇,好一会儿蓦地抬眸:“即便真的与封尧和离,南大哥,依旧是同你无关的。”她半眯双眸,忍着心口翻涌的酸涩。“……”南墨手一僵,下刻却反而笑的越发清润,“早知你这般没良心了,”他声音极轻,恍若呢喃,“怕你连哭都不知如何哭,只知睁着眼睛说‘无事’,这才等在门口,却被你这般回绝。”以往,她从来都是率性而为的,何曾……这般故作平静?“南大哥,方才送我来的马车,你瞧见了吧?”叶绾绾笑了笑,“马车内的人,是扶闲。他生的和封尧一般好看,我如今正跟着他呢……”南墨唇角的笑,僵在夜色中:“非晚,为什么不能是我呢?”良久,他开口问道,声音茫然。叶绾绾也怔住,呢喃道:“对啊,为何不能是你呢?”若是南墨的话,他待她那般好,她这一生定然极为幸福。若是南墨的话,爹临死前,也不会对她这般放心不下。若是南墨的话,眼下的她,也不会这般狼狈……可是……叶绾绾蓦地清醒,她抬眸,隔着摇曳的烛火望着他:“南大哥,即便重新来过,我也不会选择你的。”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守着一个不爱自己之人,有多心酸。她怎么忍心,让对她这般好的人,再经历如她一般的苦难呢?“我早该知道,晚晚,你定会这般说,”南墨似对她这番话毫不意外,他走到她跟前,目光徐徐望着她,“可即便这般,晚晚,你能和离,我仍旧很高兴。”她待在封尧身边,丝毫不像以往那个潇洒的叶绾绾。他伸手,如幼时般拍了拍她的发:“往后,便是自由的晚晚了。”叶绾绾听着他这番话,眼眶不觉温热:“南大哥,你为何……会喜欢我呢?”她终究再未回避这个问题,“京城这般多千金仰慕你,我生的不绝色,更无才学,一无是处……”她的话并未说完,便已被打断。她只觉自己的身子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了过去,困在一个温暖的怀中。头顶,南墨声音恍若叹息:“当初,跟在我身侧的小丫头,如今到底是长大了,竟是连自卑都学会了。”自卑……叶绾绾微怔。是啊,在封尧身侧,她变了太多,唯独……再不像她。莫名的,泪突然便涌了上来。自与封尧说和离开始,她从未痛痛快快的哭过,哪怕是午夜梦回惊醒,也不过只是静默流泪。她不懂,为何有些事,她知道错了,也得了惩罚,为何……还要不放过她?不知多久,许是好一段时日,许是不过一瞬间,叶绾绾缓缓直起身子。“南墨……”她低语。“嗯?”“抱歉。”叶绾绾道。“……”南墨却静默了。“真的抱歉,”叶绾绾抬眸,眼神已然平静,“当初逼着你在父亲面前立誓,是认真的,不喜欢你,也是认真的。”南墨脸色微白,望着她隔开的距离,好一会儿方才道:“我知道。”“那……”“可是晚晚,有些事,我明白的太迟了,”南墨声音艰涩,“我若是早些明了……”早些明了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是何物,他还会立下那毒誓吗?“今夜晚了,羡渔兄的书信也已送来,好生休息。”终究,南墨勉强一笑,转身离去。叶绾绾出神望着他的身影,良久,勉强一笑。她将对她好的南大哥也赶走了。不喜欢,便要回绝的彻底。只因……最为绝望之事,从不是得不到,而是……得到再失去。也许,冥冥中早已注定,她此生孤独一人。转身,走进叶府。一旁,昏暗的角落,一人静静站在昏暗里,身侧的手紧攥成拳,因着用力,细微颤抖着,沾染着些许血迹。这个口口声声说爱她的女人,却……将他亲手推给了别人!她从未在他怀中这般哭过。一次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