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第1页）

这一晚医院没什么事情，林斯理还是几乎没怎么合眼。跟同事做完交接，离开医院之后，她没回家休息，回了趟周宅。没提前打招呼，到家时，凌雅琼他们都不在。赵姨说奶奶在花园，林斯理去找她。芍药花期短，周家雇佣的花农将它们养护得很好，一团团一簇簇地盛开着。玻璃阳光房里绿植茂盛，老太太上了年纪喜欢鲜亮的衣服，林斯理一眼就看到她了。手杖撑着地，苍老的腰背微微佝偻，她情绪似乎很激动，好在斥责着什么。林斯理很少见她发这么大的火，视线稍移，枝叶掩映间隐约看到她对面一道身影。身材高大的男人，穿深色衣服，看不见面容。林斯理推开门时，老太太正气息急促地吼着：“滚！你给我滚出去！”林斯理赶忙快步走过去，扶住她气得摇晃的身体：“奶奶，怎么生这么大气。”她说话时扫过对面，忽地一怔。是那天在医院碰到过的男人。男人的目光缓缓落到她身上。老太太盛怒的神色顿时散去，她好像站不稳，抓住林斯理的手：“小理，你怎么突然回来了？”“我刚下班，回来看看你。”林斯理答。往前老太太看见她都要笑开花，今天却不见惊喜之色，好像另一个人不存在似的，急于带她离开：“走，咱们回去，让小赵给你弄点吃的。”“小理已经长这么大了。”男人出声，和蔼亲切的开场白，像一个许久不见的长辈。林斯理握着奶奶的手，仔细打量他的脸：“我好像没见过你。”“我是周豫的二叔。”“二叔？”周弘礼说：“你小的时候，我见过你。你可能不记得了。”奶奶苍老的手用力抓着林斯理：“小理啊，我头有点晕，陪我回去吧。”林斯理点点头，扶着她离开玻璃房，没有回头看。偌大花园里四处充满绿意盎然的生机，回到房子里，她把老太太扶进房间，松开手时，手心已有微微的潮意。老太太的脸色透出疲累，林斯理帮她掩好被子，不经意地问起：“二叔这些年去哪了？怎么都没回来过？”“不提他。”老太太抵触的态度明显，拉着她的手，嘱咐，“好孩子，你就当没有这个人。”林斯理不知道她在隐瞒什么，应了声：“好。”她从房间出来，关上门，走到客厅。从她被周家收养，至今已有十四年，从来不知道周豫有个二叔。除了周豫叛逆混账的那几年，跟家里的关系比较紧张，周家一直以来都是一个和睦的家庭。父母恩爱，兄友弟恭。几乎每年他们都会拍一次全家福，收集在一个相册里。现在想来，林斯理从未见过她到来之前周家人的合照。不论是奶奶、周启禛，还是周豫兄弟俩，甚至家里上上下下的佣人，都从未提起过这个“二叔”。他虎口的痣慢慢和记忆里那只手重合，一种冷意游蛇一般沿着脊骨向上攀爬。单纯的痣是巧合，如果他是周家人，那还算巧合吗？脑袋很乱，许多混乱的思绪一闪而过，抓不住。“斯理？”赵姨叫了她两次，林斯理才回神。赵姨把盛好的燕窝搁下：“你怎么魂不守舍的？”“昨晚值班了没睡好。”林斯理拿起勺子，没看清碗里的是什么，舀起来送入口中，味如嚼蜡。她没吃多少，不知道花园里那个人还在不在。从周家出来，林斯理坐上车后，靠着椅背发呆，一直没说话。老刘启动车子驶出院子，询问了句：“太太，咱们回熙语林？”林斯理“嗯”了声，过了好久，不知是刚反应过来，还是临时改变主意，视线从窗外转回来，吩咐他：“去博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