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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二章 良人不知归期(第1页)

车遥遥,马幢幢,良人不知归期。  渭城的早雨,铺了一路泥泞,堵了路,也堵了远眺的目光。  姜采薇走回官坊,沉默地坐了下来,面容之上,满是遮掩不去的疲乏。  前日的时间,有人去渭城报了官,说醉天仙喝死了人。  她不得不亲自来一趟,以证清白。  当然,若是去常家镇说一声,这事儿就结了。但她不想,大概是夫唱妇随的意思,骨子里,都不愿意去赊一份人情。  有老吏走了回来,声音如破锣般嘶哑。  先前仵作去验了,确是酒水的事情,肚子都毒烂了。  你且回去,私酒这一二月内,莫要造了。若非是我游说,那家人定不会放过你的。  你便赔个……三千两银子吧,死的那位可是个富绅,若是不依,捅到了总司坊,要杀头的。  姜采薇一动不动,稳稳坐着,也无掏银子的意思。  怎个意思你若是再胡闹,真杀头的。老吏做出恐吓状。  他刚来渭城,许多事情还没了解,更是不知道,面前的这位女子,便是杀榜小东家的夫人。  只不过,是有人给他递了一笔银子,他捂住了良心,想着诓一把。  官坊里,许多在场的官差,都露出促狭的笑容。  这年头,妇人是最不经吓的,你把刀挂出来,小村妇都要抖三抖。  跟着来的吕奉和陆劳,气得要走上前。却发现自个的小夫人,已经沉默地昂起了头。  平静的眼色,让吕奉和陆劳一时恍如隔世。这眼色,真像极了小东家。  那便去总司坊。姜采薇拿起面前的卷宗,冷冷撕碎,随即便起了身,往官坊外走去。  这一下,轮到老吏和官差面面相觑,尽是一脸发懵。他们不明白,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村妇,何来这一副好胆。  老吏骂了两声,掀开官坊后的门帘,走入了内堂。  我都听见了。  卢子钟放下书卷,声音有些恼怒。  男人都不在了,她硬个骨头给谁看  那卢公子……总司坊。  你傻啊!卢子钟拾了书卷,砸在老吏头上。久久,才吐出一口怒气。  去,多找几个难民,毒死了堆在一起。明日找多几个人,再闹上几轮。  但卢公子……他们这会就要取马走了。  我捅马了。卢子钟露出森森笑容。  偌大的渭城里,小夫人一匹马也买不到。  对了,王吏家里,似是有个待闺的姑娘  老吏脸色一惊,不明白卢子钟要做什么,确、确是,不过小女尚还年幼,出闺还需两年。  别紧张,本公子只是告诫你一番。  日后姑娘嫁人,切莫嫁那种天子号的傻子,以为自个有把硬骨头,便敢伸手捞食了。  这种人,我卢子钟见一个,便杀一个。  全家都杀。  ……  渭城的雨,还下个不停。约莫是入了深秋,世道变得越发污浊,天公想着冲洗一番。  姜采薇怀里抱着包袱,沉默地站在客栈的马廊之前。在他的身后,四个带刀的青壮,皆是满脸怒意。  在他们的面前,二匹好马,以及一匹套车的老马,尽数被人捅死,马腹割了十余寸,已经没什么活头。  吕奉,去、去买几匹马。姜采薇抖了抖手,很快冷静下来,把银袋子交到吕奉手里。  夫人,定然是那些人干的!陆劳气得抡刀,恨不得去冲杀一波。  这些个狗官家,便只会欺负善人。  东家怎的还不回,夫人受难了!  姜采薇没有答话,遥遥地抬起了头,看着渭城的城门之处。透过了雨幕,官道的轮廓隐隐还看得清。  但许久,都没有马蹄声乍起。  她垂下了头,有些想哭。但终究没有哭,拼命把眼泪珠子咽了回去,继续沉默地等着。  那一天兵荒马乱,小棍夫带她出了城,便是这般的雨天,她撑着伞,以为遮去了风雨,生活便能平安喜乐。  但好似,天公依然不作美。  夫人,整个渭城,都不卖马!直至天色入午,吕奉才赶了回来。  我说吕奉,怎的会不卖马陆劳有些焦急。  那些个卖马的,今日都早关了门,敲烂了都不开。  姜采薇眉儿轻皱,这等的手段,以前便见过的。当初自家的虎哥儿被人逼杀,便是捅马堵路。  夫人,我等怎办!  四个青壮站在马廊边上,皆是面色沉沉。  我等出城。姜采薇咬紧嘴唇,一只手伸入包袱,摸着那把磨了好几轮的老柴刀。  大抵是行路不方便,姜采薇索性收了油纸伞,如同男子一般,挽起了襦裙的摆子,走得飞快。  有花娘在楼台上嬉笑,笑她命苦,笑她的胭脂花了,笑她失了女子的淑仪。  卢子钟眯着眼,站在楼台的角落,遮去了半边身子。  挺俊的一姑娘,却跟她的狗男人一般,这份骨头,你要硬给谁看。小东家啊,说不得早死了。  王吏,找人的事情,无问题的吧  自然……无问题,并未说起卢公子的名字。  啧,本公子可不想到时候,惹了一身脏水。且记着,我今日没来过渭城,在屋头里温书的。  王吏也听说了吧,我明年还要入仕户部。做个官儿,嘿嘿,为民请命。  ……  抹了抹脸,姜采薇停在了城门口的半里之处。  并非是累了不走,而是面前的街道,被几十个人堵了。三四条棺木,便横在了街前。  马蹄湖徐家酒坊!醉天仙!喝死了八个人!一个瘦弱的中年,即便穿着华袍,也显得不伦不类。  狗儿的酿酒徒,不得好死!  几十人的嚎啕,变得越发尖锐起来。  姜采薇颤了颤身,把手摸入包裹。在她的身后,吕奉四个人也纷纷抬起了刀鞘,把姜采薇护在中间。  官差全死了一般,无任何动静。只余那位官坊老吏,撑着油伞走到街口,留下一句阴冷的话。  私人恩怨,官坊不予干涉!  姜采薇闭上了眼睛,整个身子微抖起来。  有一次,她问着自己的徐郎,只不过想好好生活,为何总是有人来欺负。  她的徐郎说,不管豺狼饿不饿,都会想着吃人。毕竟,畜生是不讲道理的。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