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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租马之说(第1页)

“邓知县自到任以来,每日卯时准时起床,批阅公文,处理衙内政务,从未有变。所以不论如何,他都要赶在卯时前返回。”罗星河想到,“若万一有什么耽搁便不能单靠脚力……行,我再查查从县衙到北门街一带的鞍马店。”……罗星河把姜落落送回凶肆,又匆匆策马离去。姜落落将衙门送来的生意告知老戈。吃过饭后,便开始连夜干活。灵堂要赶明日大早在清心观布置好,还要抬棺将邓知县接入观中,召集各个人手作安排,时间紧急。可姜落落的思绪却是在命案上。“老戈,你说凶手为何要给邓知县套双绣花鞋?”姜落落一边整理需要的香烛,一边琢磨着。一双绣花鞋虽没有那些大蜈蚣可怖,却是此案当中最诡异之处。在外人面前,姜落落说起老戈都是称师父,可私底下,老戈却让她从小都是这般直呼,不计较没大没小。老戈是一位看起来头发花白,脸上挂着深深的皱纹,脊背弯驼的老人。实际上不过四十多岁,据说年轻时得了场重病,病坏了身子。“我是个仵作,只管验尸,不管查案,也没那脑子琢磨,不像你这个小机灵鬼,还想着帮衙门的亲戚出头。”老戈上前收起姜落落手中的香烛,“去去,要想就到一边去仔细想,办丧事的这点活儿不靠你也行。不想了就去睡觉,先把精神养好再说!”姜落落很听话,当真丢下手中的活计,挪到了一旁。不一会儿,姜落落又托着腮看着老戈,“当年是你给我姐姐验的尸,她的致命伤在头部?”“是,已经与你说了多少回?她的半个脸都被砸烂,最狠的就是后脑勺那一击,要了她的命!”行凶手法不难,可要抓个凶手怎就那么难?“半张脸的血……”姜落落也在搜寻自己的记忆。依稀记得,当时她看到的姜盈盈,半脸血流如注。姜落落喃喃,“邓知县是被故意涂了半脸血……死在龙王庙……”“那是故弄玄虚!”老戈嗤哼。当年姜盈盈的死,上杭可谓人尽皆知。“我明白。”所以姜落落并未在那些血上多想。老戈没顾得再去理会姜落落,听凶肆外,那些接到跑腿伙计消息赶来的抬棺杠夫以及其他打下手的人来了,迎去招呼他们做事。跑了一天确实很累,姜落落独自回后院小屋休息,再睁开眼,天微亮。老戈早已带众人赶往清心观,院中停放的那具打造好数日的黑木棺椁也抬走做了邓知县的栖身之壳。姜落落梳洗一番,把睡前准备好的凉茶灌满葫芦,出了凶肆。凶肆位于上杭县治所在的郭坊西边,远离城中。这原本只是个棺材铺,十来年前,棺材铺的老掌柜夫妇相继病逝,留下的儿子不愿继承家业,在一鸣书院做看守的老戈拿出全部家当将其盘下。那时上杭县衙仵作一职空缺许久,老戈便又凭之前所学应下此差,继而将棺材铺的营生扩大,改成了供葬仪所有需要的凶肆。正巧有伙计折回取东西,姜落落便搭上他的骡车同行。到县衙打问,得知罗星河还没回来,姜落落便又折向北门街。“落落!”半途正巧碰到带人朝回赶的罗星河,顶着一脸疲惫,显然是奔波了一夜。“这么早就出门?”罗星河语带责怪,“老戈那边不用你,你也不多休息!”“舅舅与两位差大哥可是都一宿未歇。”姜落落仰脸问,“是否查到什么?”罗星河拍拍马身,“上来!”姜落落翻身上马,坐到了罗星河身后。“驾!”一声喝,罗星河带几人奔至一家早开的摊点前,“先填饱肚子。”摊点有刚出笼的热包子,刚出锅的米粥,唯独还没什么客人。天刚开明,出门吃饭的人不多。四人在靠偏的角落就坐,点了饭食。“落落,你怀疑对了。我们问过距离县衙最近的那家鞍马店掌柜与伙计,他们查对账本后确认,自今年二月初八起,每月逢八,戌时末或亥时初都会有个身形与邓知县相近的戴帽长须男子去租马,且在卯时前还回。”罗星河低声道。“逢八?”姜落落微怔。又一个日子?“嗯。”罗星河吃了口包子,“唯独有一天例外,就是四月十五那夜,此人在同样时间租马,至今未归。因有租马押金,又是匹平时都没人租的很不起眼的老马,鞍马店的掌柜也不急。听他们的意思,并未识出是何人乔装,我们也未多言。”“即便是老马,也价值数金。又不是官府及城中有头脸之人,或信得上的人家,押金想来也不会少。”姜落落了解行情。虽然老马租金一日最多不过五十文,但像邓知县这种伪装,没有固定身份的人,鞍马店也不会轻易将马租给他。“据鞍马店的账本记录,押金五两金锭。”姜落落捏着汤匙搅着碗中的粥,“邓知县将钱财全都用在这些的暗处?”“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身边的一名衙差唏嘘,“邓知县逢五去醉心楼,那初八又去做什么?”“去醉心楼未见骑乘,否则会有伙计照应。”罗星河继续说道,“而四月十五那夜,花娘等人也没见邓知县骑马,问过北门街处的鞍马店,平时逢八的那个点,没特定之人寄存马匹,十五那日也没人寄存。想是夜深人静,邓知县将马匹暂系他处,只是取个丁香花的工夫,也不怕丢?”“为何要将马匹系在他处,而不直接停在醉心楼前?”姜落落不解。只取丁香,不就顺路的事儿?“可能是不想让醉心楼的人看到骑马?”另一名衙差猜测。“邓知县伪装入醉心楼,偶尔骑个马又怕什么?”姜落落倒不认为是邓毅多心,“或许是有人帮邓知县牵马。邓知县在去醉心楼的路上遇到什么人,帮忙照应?而此人却不愿被他人看到,有意避开?”